2000年5包養網 月19日,明清文學與性別國際學術研討會在古都南京秦淮河畔的狀元樓飯店中閉幕。由南京年夜學中文系暨南京年夜學明清文學研討所主辦的這次會議,自5月16日開幕那天起,就一向在融洽而熱烈的氣氛中進行。來自中國內地、港臺地區以及美、加、韓、日等國家的六十余位學者,應用這短短的四天時間,在會里會外進行了多方面的交通。尤其是通過各自提交的論文,展現了性別理論在現代文學研討中的應用結果,探討了此種實踐的遠景。
這里所說的性別,并非普通意義上所說的天然構成的生物性別(sex),而是社會性別(gender),這一概念的提出與成型是東方女性主義學術發展的結果。70年月中期起,這一概念開始為女性主義學者所廣泛應用,借以指稱有關性別的社會文明含義,它“作為社會的構成,包養指的是通過社會學習到的與兩種生物性別相關的一套規范的希冀和行為。”(周顏玲《有關婦女、性和社會性別的話語》)
與晚期的女性主義激烈抨擊男性、強調男女對立分歧,性別研討理論的發展逐漸打消了男女之間的界線,進而將男性也包養 納進了思維體系與研討范疇之內。這種研討理論以性別為視角,可以穿越學科的限制,進行跨學科研討。american耶魯年夜學孫康宜(Kang-I Sun Chang)在其提交的論文《老領域中的新視野——綜述:東方性別理論在中國現代文學研討中的摸索和衝破》中指出,性別研討理論在近十年來所獲得的成績乃是“‘對知識的重審和重組。’……學者們透過性別意義的新棱鏡已經燭照到了良多傳統學術所忽視的,或許最基礎不成能看到的東西。……傳統學術視而不見的東西,在性別理論的透視下,就有了新解,用Susan Mann的話來說,即所謂‘用新目光看舊面貌’( Defamiliarizing the familiar)”。
將性別研討理論應用于文學研討,這在東方已獲得了令人矚目標成績,樹立了相應的研討方式與體系。但是,由于在社會、包養 歷史、文明等方面存著各種差異,這種理論在中西文學傳統中的運用包養網 必定呈現出分歧的面孔。在認識并引進性別研討理論之后,我們還需求在實際運用中對其進行檢驗包養網 與修改,使之適合中國特別的文明佈景,并最終可以為中國文學研討開一個新標的目的與新境界。具體就中國現代文學而言,若何在這擁有長久的研討傳統的學科之中,實踐一種剛剛起步的研討理論?這樣做的結果若何?遠景怎樣?這些問題都需求我們進行思慮。而這次會議的召開在某種水平上對這些問題進行了答覆,可說是得學術風氣之先。
從與會學者提交的論文來看,研討觸及的范圍極為廣泛。此中既有《紅樓夢》、《金瓶梅》這樣廣為人知的經典巨著,亦有沈善寶、薛紹徽這些對古人而言非常生疏的作家;既有作品人物剖析,又有作家創作研討,還有時代風尚的勾畫等許許多多的內容。在性別研討理論的觀照之下,學者們從老題材里得出了新意味,而對新資料的發掘更是開拓了現代文學的研討領域,顯示出理論應用的宏大遠景。
圍繞“明清文學與性別”這一主題,學者們重要努力于兩個命題的開創性研討。一是用性別剖析的方式解構明清文學,對作品進行重讀,得出分歧于後人,甚至是顛覆傳統的認識;另一個命題則重在研討明清文學與女性的關系,包含創作、閱讀、接收等各個環節,并對當時的社會性別意識進行探討。二者側重點分歧,所用方式也各異。
在女性主義批評者看來,過往的歷史中男性意識一向占據著中間位置,于是對文學作品,尤其是與女性相關的文學作品的誤讀是不成防止的。而通過重讀,可以糾正誤讀并揭穿男性話語霸權。山東年夜學馬瑞芳通過《〈聊齋志異〉的男權話語和情愛烏托邦》一文,反駁《聊齋志異》中愛情故事的“反封建”宗旨,認為更多的是”以男權話語創造出的情愛烏托邦。”新加坡國立年夜學周建渝則在《重讀〈杜十娘怒沉百寶箱〉》平分析了故事里男權中間的預設立場與敘述視角。而天津師范年夜學杜芳琴提交的《佳人“凝視”下的才女寫作——從頭解讀〈西青散記〉中的佳人才女關系》,是通過重讀文本,“提醒18世紀江包養 南一帶社會底層文明人道別權力關系的復雜態勢――男性凝視下的女性寫作(聲音)若何共謀復制父權制及其無限的對抗,從而廢除浪漫的佳人才子(才女)想象和神話。”
除往這些針對作品中男權話語的解構,還有學者從女性角度切進作品進行解讀,從而消解傳統觀念。在《〈碾玉觀音〉中的觀音故事》一文中,噴鼻港科技年夜學的張洪年拋棄了對該話本所作的傳統解釋,拈出玉觀音等外物,與主人公秀秀的內在精力樹立起相對應的象征關系,提醒她充滿欲看的性情層面。有的學者對此結論持保存懷疑態度,不過對現代文學作品中欲看話語的重構在當前的中外學界均是熱點,這種嘗試致至多為我們供給了一個從頭解讀作品的角度。別的,對傳統的解構還包含對人物的從頭評價。秋瑾的抽像在傳統中是一位堅定不移的反動斗士,但是american布朗年夜學的王玲珍卻要打破這種神話。在《女性、書寫和國家:二十世紀初秋瑾自傳性作品研討》中,她精讀了秋瑾的部門詩詞作品及函件,勾畫出秋瑾主觀感情上的演變歷程,展現出她對于自我的不斷超出。
這些解構,可以使我們擺脫成見,獲得對于傳統的全新認包養 知。同時也促進對傳統研討的周全反思,審視此中存在的偏隘。
風趣的是,在應用東方性別理論解構中國現代作品的同時,也有學者用中國文學的實際情況來駁斥某些東方女性主義批評的觀點,對其進行“解構”。南京年夜學莫礪鋒針對”男性作家不克不及為女性而寫作”的觀點,撰寫了《論〈紅樓夢〉詩詞的女性意識》,具體剖析了男性作家曹雪芹為他筆下女性所代寫的詩詞,認為這此中有當時最富女性意識的文本,以此說明男女兩性之間沒有不成超越的鴻溝。據此,我們可以從中看出包養網 有些現代文學研討者對東方性別理論所持的審慎態度。起首,中國現代文學傳統與東方分歧,在后者基礎上發展起來的理論未必盡合于中國的情況。再有,就此理論自己而言,它還遠未達到成熟的田地,各方面的爭論即使在東方也從未中斷過。所以用性別剖析來解構傳統文學作品,一時還不成能成為主流。這一點也可從會議情況中獲得反應,年夜部門學者所研討的是明清文學作品中觸及婦女、性別的具體文學現象,從論述方式上來看也多是運用傳統的研討剖析方式。
看起來這些研討與傳統文學研討的區別似乎只是在選題上,與性別研討并無太多相關,實際兩者的聯系是很親密的。第一,過往的現代文學研討中,很少有關于女性作家的系統研討,尤其相對于歷史上實際存在的女性作家作品而言,我們以往所關注到的數目是包養網 極其無限的,而有關性別意識及社會性別的論述就更為難得了,則性別研討于拓寬視野方面的意義自不消多說。其次,就中國現代文學作切實的關于性別之論述,于相關理論之完美成熟亦會有相當貢獻包養 ,如孫康宜所言,“我們應當應用機會顯示中國研討給性別研討的廣闊視野增加的分歧。”所以說,性別研討理論包養 與中國文學研討之間,存在互動的關系,未可偏廢。學者們用傳統方式,研討文學史上與女性相關之事實,其意義亦屬深遠。
明清總之,家族退出是事實,再加上雲音山的意外和包養 損失,所有人都認為,藍雪詩的女兒以後可能嫁不出去了。喜。時期,小說、戲曲等敘事文學有了極年夜發展,相應的,此中女性腳色的重量較以往也有了極年包養網 夜的增添。會上對包養網 此進行了許多討論。
起首是對女性抽像的剖析。這此中有著重文學藝術剖析的,如噴鼻港浸會年夜學吳淑鈿所提交的《超出與異化——〈桃花扇〉中李噴鼻君的包養網藝術抽像》。與她同校的劉楚華在《明清傳奇中的魂旦》中也討論了一系列魂花旦色所具有的獨特藝術魅力,同時還就這一特質與時代思潮的關系進行論述。與單純的文學抽像剖析比擬,旁及作者心態與社會文明的文章更為多見,學者們多從女性抽像剖析切進,進而思慮作者的創作意識或是時代對于作品的影響。復旦年夜學黃霖關于《笑笑生筆下的女性》的報告,就是將《金瓶梅》中的女性人物置于品德與文學兩個佈景之下加以考核,進而論述作品所表現出來的女性觀與女性“可見你有多不聽話,七歲就知道惹媽媽生氣!”裴母一怔。問題。北京年夜學曹亦冰的《從“二拍”的女性抽像看明代后期女性文明的演變》,則如其題目所示,重在考核時代文明內涵的變化,探討其原由。
在人物抽像之外,還有討論俗文學作品中某些特別內容或母題的。中山年夜學黃仕忠的《明清俗文學之負心婚變母題研討》,追蹤這一母題在歷代文學作品中的表現,剖析其存在與演變的社會本源。而北京年夜學顧歆藝亦在《明清俗文學中的女性與科舉》中就女性與科舉在作品內外的聯系作出社會歷史緣由的討論。這些,都可以看出學者們很是重視社會原因及作者心態對作品的影響,這是現代文學研討的傳統,同時對性別研討而言亦具嚴重意義。對”性別”這一概念中的社會性後面已有所論及,進一個步驟說,社會性別的社會性包養 是其重要特征,所以對社會的考核就非常需要了。只要在明了社會時代特征之后,對社會性別的狀況及其在文學中的反應才幹作出具體剖析。是以,學者們從各方面對明清社會,尤其是此中的性別文明進行仔細研討,是很有需要的。
《從〈影梅庵憶語〉看晚明文人的婚姻性愛觀》是南開年夜學陶慕寧提交的論文。他根據冒襄的回憶文章及其它文獻記載,剖析了晚明江南黨社勝流與秦淮佳麗之間的性愛觀念、婚姻取向等多方面情況。會議中還由包養網 這篇論文引發了關于”回憶”文體真實性的討論。對于這樣的作品,american克拉克年夜學羅溥洛(Paul Ropp)的研討也許頗具啟發意義。在《雙卿接收史綜述:從謫仙到文明偶象》中,他通過描寫雙卿故事的接收與改革軌跡,討論了社會文明的演變情況,從而說明,作品在流傳的過程中,往往注進“花兒,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藍媽媽沒有回答,問道。了社會的原因。
關于文人,尤其是有社會影響力的文人,對他們的性別觀念進行研討的文章也有不少。南京年夜學曹虹的《從看響亮吉對婦女德藝的評章》,討論了乾嘉漢學風尚對文人婦女觀的影響。而american匹茲堡年夜學的柯麗德(Katherine Carlitz)從明代康海與王九思的作品進手,在包養 《品德或是豪情:明代文人為什么支撐婦女節操的幻想》中具體談論了明代文人對婦女貞操的觀感。從文人對待艷體詩的態度上也可窺見他們的性別觀念。噴鼻港中文年夜學吳宏一、何繼文二位一起配合而成的《清代艷體詩論二題》,即歸納出清人對待艷詩一重傳統品德詩教,一重抒寫性靈的兩種態度。從這一點出發,則對于詩歌中的女性抽像亦可供給一個新的剖析思緒。
傳統素材之外,研討者也留意到一些以前很少應用的資料。japan(日本)龍谷年夜學的野村鲇子在《明清女性壽序考》中,對于壽序這種風行于明清的應酬文體,從中國女性史研討的角度加以考核,剖析此中的社會意識。還有一些可供社會性別研討之用的資料,由于筆涉艷情,向為人所諱,現在亦有學者秉”思無邪”之態度,作學術之觀照,得無益之結論。南京年夜學趙益《明代艷情小說中的道教腳色及其所反應的性別意義》、臺灣政治年夜學黃慶聲《晚明笑話書中之性別與情色意識》、臺灣中心年夜學張克濟《後輩書中的艷曲》、american加州年夜學戴維斯分校袁書菲(Sophie Volpp)《規范色欲:十七世紀的男色觀念》與japan(日本)京都年夜學金文京《〈童婉爭奇〉與晚明兩性文明=等文章便屬此類。
以上是對明清一些作品中所反應出的各種社會性別觀念的討論,所體現的是一個性別文明發展的歷史坐標,而女性的文學創作恰是在此中進行的。明清時期擁有龐年夜的女性創作隊伍,在性別視角下,這一部門理所當然地遭到了眾多學者的重視。中國社科院文學所蔣寅在《開辟班曹新藝苑 掃除何李舊詩壇——汪真個詩歌創作與批評初論》中,高度贊揚了這位女詩人兼批評家所獲得的成績。噴鼻港浸會年夜學黃嫣梨的《徐燦的思惟及其傳統婦德觀念》同樣是對女性作者的個體研討。
個人之外,女作家群體的文學創作活動也是研討的重點。這方面有蘇州年夜學王英志《隨園女門生考評》、南京年夜學許結《明末桐城方氏與名媛詩社》、南京師范年夜學陳書祿《”德、才、色”主體意識的復蘇與女性群體文學的興盛—明末吳江葉氏家族女性文學研討之一》等文章。此中還有兩篇觸及陳文述這位女性文學倡導者,一是american耶魯年夜學康正果的《泛文和泛情–陳文述的詩文活動及其他》,一是臺灣東海年夜學鐘慧玲的《陳文述與碧仙館女門生的文學活動》。但包養 是二文的寫作目標與方式皆有分歧,康文重在辨析陳文述等人為文時情包養網 之假真,重要談論其思惟,而鐘文對碧城仙館的成員及文學活動作了詳細考核,精于考證與剖析。
在傳統的女性詩詞創作之外,南京年夜學徐興無通過《清代王照圓與梁端》,論述了女性在傳統學術活動中的成績。華東師范年夜學譚帆在《論的女性批評》中則描寫出女性在文學批評中的聲音。
在南京年夜學張宏生的《才名焦慮包養網 與性別意識—從沈包養 善寶看明清女詩人的文學活動》一文中,我們又發現了對社會性別意識的論述。他從沈善寶的作品與生平進手,剖析其內心對文名的期盼與抱負難申時的不服,進而將此現象推諸社會,說明其廣泛性,并根究其產生的社會本源。這篇文章從女性創作出發,使讀者可藉以窺見此中女性的意識以及她們真實的生涯狀況。 ame包養 rican萊斯年夜學的錢南秀通過《清季女作家薛紹徽及其外國列女傳》,向我們介紹了不為人知卻非常主要的女性薛紹徽,以她為考核重點,進而將戊戌之際的女性描寫為”積極自立、樂觀向上、敢思慮、有創見。”此外,加拿年夜麥吉爾年夜學方秀潔(Grace S.Fong)《明清女性創作絕命詩的文明意義》、american芝加哥年夜學蔡九迪(Judith Zeitlin)《題壁詩與清初對婦女詩的搜集》亦從某一特別的文體或現象談起,探討當時社會中的女性寫作動機與作品流傳方法。
在考核了明代女學、社會思潮、男性腳色與女性的自省等方面之后,南京年夜學俞士玲寫了《明代中后期女性文學的興起和發展》。可以預見,隨包養網 著各方面。研討的深刻,這樣的整體性研討也必定會逐漸增多,并最終建構起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婦女文學史。 要達到這樣的目標,我們還有許多包養 方面需求改進。以本次會議為例,在勝利之余,一些有所完善的處所也顯露了出來。起首是文獻的收拾任務,重要是對女性著作的清算還很不夠,而這方面的主要性是無須多說的。在本次會議中,僅有南京年夜學史梅一人作了《湖山靈秀鐘于巾幗者獨厚——清代江蘇婦女著作概述》的報告。這對于研討婦女創作的全貌而言,還遠遠不夠。再有是對整個漢文明圈內各國的研討還不夠。會議中雖有韓國上帝教年夜學李澤東《朝鮮時代女性漢詩的形態及其意義》,同校宋晟旭《明清時代的韓國朝鮮時代小說和女性的抽像》、韓國順天鄉年夜學樸現圭《明末清初文獻所錄朝鮮許蘭雪軒作品之實況》等文章對韓國的情況作了介紹。但同屬漢文明區域的japan(日本)、越南等國的研討狀況我們則未能清楚。 第三是理論的探討尚不夠深刻,特別是建構明清文學與性別的歷史包養網 時,缺乏縱包養網 橫的比較。在借鑒東方女性主義等理論時,也還存在著不夠圓融的現象。在秦淮包養網 河的槳聲燈影里,會議拉下了帷包養 幕。1993年,耶魯年夜學召開了一次中國婦女文學會議,促進了american漢學界對這一課題的研討。本次會議的成績,正如許多學者在閉幕式上所說,可以包養 與耶魯年夜學那次開創風氣的盡力相媲美,必將在中國文學史的研討上開啟一個新的層面。它的意義在以后幾年里,將越來越明白地表現出來。
(作者單位:南京市南京年夜學中文系)